又逢清明，总有一些人
我们无法忘记
图文/李伟强
又是一年清明时，愁绪哀思无人知。
慈母仙逝十六载，遥做此文寄相思。
——题记
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年4月9日，农历三月十二，是个星期天。那天下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春日的阳光像母亲那温柔的双手，轻轻抚摸着脸颊，让人有一种慵懒放松的感觉。年轻时的母亲、弟弟，抱着的是表妹我还在享受着这春日的和煦，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远在家乡的表姐给我打的，她用惶恐的语气跟我说：“你妈摔倒了，非常严重，医院，你赶快回来吧！记得叫你弟和你媳妇一起回来”。我还来不及细问，她就挂断了电话。忽闻此讯，犹如晴天霹雳，我顿觉天昏地暗，空气凝滞，一口气憋在胸腔，久久无法呼出。脑子里就一个声音：“你妈出事了，非常严重，赶紧回来”。究竟是出了多大的事，让我们全都赶回去，细思极恐，我不敢想下去。我安慰自己，医院，那就说明性命尚存，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只要挺过危险期，还是有希望好起来的。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个坐着最早的班机回到西安，是小姨夫和表姐夫开车来接我们的。见面后我就问我妈的情况如何？小姨夫说：“回去再说!现在先吃饭吧，回去恐怕就没时间吃饭了……”。听闻此言。我心中升起了不好的念头，难道……，我不愿意想下去了。可是泪水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还是没有控制住的掉了下来。往常每次回家，母亲都站在路边等我，看见我从车上下来，就高兴地过来帮我拿行李，用爽朗的声音说：“赶快进屋，饭都给你做好了”。如今我们还是在那个地方下车，可是已是物是人非。我是多么期望能看到母亲你那翘首以盼的身影，听到你那爽朗悦耳的笑声。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春寒料峭的春风仿佛带着轻轻的呜咽划过我的耳畔。走进院落，看着院子搭起的灵棚和满院子的花圈，我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母亲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走了，她没能见上儿女们最后一面，就这样匆匆地走了。我跪在母亲的遗体边，泪如泉涌，呜咽地说道：“不孝的儿子回来晚了！”我用颤抖的双手，轻抚母亲那冰冷的脸庞。我多么希望你睁开眼睛，像过去那样帮我抚去眼中的泪水，笑着说道:“好娃眼里火星多，孬娃眼里尿水多”。可是你依然一动不动。我不会再听到你的唠叨了！我已成了没妈的孩子！我永远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母亲和我们兄弟俩这时候我才知道，昨天我母亲摔倒后我医院，当即就开始了紧张的抢救治疗，可是因为摔伤太重，脑干移位，医院也无力回天，母亲当晚就与世长辞。料理完母亲的后事，我独自坐在母亲的坟前，过往的一切，好像放电影一般，在我的脑海中徐徐浮现。母亲生于年，农历正月十六。年嫁给父亲。生了我们兄弟两个后，响应国家计划生育政策，80年代初做了节育手术。可是母亲非常想有一个女儿，后来就收养了我小舅家的一个女儿，精心抚养，视为己出。我们的全家福母亲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人，干活务农丝毫不比男人差，在娘家就是有名的铁娘子。在我的记忆中，她好像就没闲下来过，白天做饭，下地干活，晚上在油灯下面不是给我们做鞋，就是在缝衣服。我父亲干活是个狠人，干起活来不要命，在我们这一条塬上都有名。可我的母亲也干活丝毫不落下风，陪着丈夫从天明伴到天黑。我的母亲不愿意浪费一丝时间，她怀了弟弟都快要生了，依然出工干活，那天白天她还在帮着给地里拉粪，晚上我一觉醒来，身边多了一个哇哇乱哭的弟弟。我们家是农村那种典型的“一头沉”家庭。父亲在外上班，家里的活计就主要落在了她的肩上，洗衣做饭，耕田种地，她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母亲她勤俭持家，不但勤劳，还很节俭。常说：“男人是耙耙，女人是匣匣，不怕耙耙没齿，就怕匣匣没底”。父亲母亲为我们建的大院哪个女人不爱美，可她自己却舍不得多花钱买衣服，衣服洗得发白，上面补丁摞补丁还穿着。一辈子好像都没买过什么化妆品，冬天用的就是八分钱的轱辘油，偶尔买盒雪花膏，这已是很奢侈的事情了，能让她心痛好几天。母亲和父亲一样，对自己很抠，但对亲戚朋友却一点不小气。村里的人借什么东西，只要自己有，就毫不犹豫地借给别人。兄弟姐妹，不管谁遇到困难，她都会倾力相助，从不吝惜钱财。母亲是一个心直口快，脾气耿直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因为这样也得罪了不少人。但更多的人还是愿意和她打交道，她在村里的好姐妹很多，人缘很好。因为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从来给别人都是操好心。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母亲在家门口和邻居们聊天，还抽空在纳鞋底母亲是一个孝顺的人，娘家离我们家只有两三公里，外婆常年有病，她一有空，就带着东西去看外公外婆，经常给他们洗衣做饭。外婆病重了、她就侍奉在床前、外婆家馍不多了，她就会蒸一锅带过去，外婆家冬天没柴烧了，她就会让父亲拉一拖拉机柴火送过去。如果说孝敬自己的父母是天经地义，那么她伺候了十年半身不遂的爷爷，那就真是难能可贵了。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十年啊！她也是一个普通人，偶尔也会有怨言，但是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洗衣做饭，端茶送水，伺候爷爷该做的事从没落下。她每次做饭，都尽量按爷爷的口味去做。一次我小姨她们到家里吃饭，母亲知道小姨喜欢吃辣，她跟小姨说：“今天不能给你做辣的菜吃，因为孩子他爷爷现在不能吃辣的。”都说“父母的心都在孩子身上”，母亲对我们几个孩子的关心是无微不至，她觉得自己就是吃了文化少的亏，小时候督催我们读书，虽然她不能帮我们辅导功课，但她说她就喜欢看我们认真学习时的样子。母亲和我媳妇年我考上了一个不入流的大学，她也欢天喜地，把我考上大学的消息奔走相告，非常自豪地对别人炫耀“我儿子考上大学了”。上大学去的时候，父亲为了锻炼我，让当时还不到18岁，从来没单独出过远门的我独自一个人乘公共汽车去了千里之外的学校去报到。到校后我就写了一封报平安的家书，但由于当时的通信不畅，我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家里还没有我的任何信息。那时候车匪路霸还是很猖狂的，经常有哪里的车被劫了，哪里的人被伤了的消息见之报端。“儿行千里母担忧”，为孩子“操最好的心，想最坏的事”可能是父母的通病吧！母亲急了，她一个个的晚上睡不着觉，胡思乱想，泪眼婆娑，生怕远在异乡的孩子出啥事。于是就把父亲那是一通埋怨。一向强势的父亲，这次就乖乖地听着母亲的数落，默默无语。我们兄弟俩和父母毕业后，我在外地工作，每次回家后离开时，父母都要把我那小小的行李箱，塞得满满的，恨不得把家里的好吃的都带给我，直到我拿不动，求饶为止。年，母亲带着小姨和表姐来我工作的地方看我，我去火车站接他们，很快，我就看见了小姨和表姐，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我的母亲，只是看见小姨和表姐身边，有一座小山在移动，我仔细分辨，才发现那座小山下面竟是我的母亲，她背上背着一个满满的麻袋，两只手还拿着大箱小包的，天呐，那不是一个人，那是一座山，一座充满母爱的山，那里面装的不是物品，而是对儿子满满的爱意。接到她们，我笑着对母亲说：“妈呀，你咋不把家搬过来呢？”她说：“要是能把家里的东西都搬来，我就给你搬来了，我们一辈子为啥，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娃吗？”我瞬间泪崩，竟无言以对。母亲小姨和表姐回到我刚买下来，装修好不久的房子，母亲深情地对着我和媳妇说：“你们赶紧生个娃，到时候我来帮你们带，家里的活我啥也不干了，就好好帮你们带孙子。”可是，就如此简单的一个愿望，她竟然没有实现。母亲呀，您走得太急了，我们没有一点点思想准备。您的大孙子年出生了，可是她的奶奶在哪里呢？年刚过完春节，我和媳妇还有弟弟带上母亲去山西旅游了一圈，回程时，我们半夜路过黄龙山，过去黄龙山就是好多土匪的老窝，我们的车颠簸在那破烂不堪的道路上，母亲一改她一路上的欢声笑语，紧张的盯着车外，一言不发。回到家里，我笑着问她，你紧张个啥呀？她认真地说：“都说黄龙山很乱，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万一碰上坏人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你们几个小的周全。”在榆林镇北台过完正月十五，我们要回去了，母亲依依不舍地和我们告别，谁知这竟成了永别。亲爱的母亲，我知道您是带着太多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没有抱上您久久盼望的孙子，没有看见你二儿子娶个啥样的媳妇。没有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女儿，嫁个什么样的人家？还有……今天，我告诉您，二儿子已经娶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媳妇，您已经有三个孙子了，还有一个孙女，你心心念念的养女她过得很好，已经为您生了两个大胖外孙了。弟弟一家和妹妹的合影亲爱的母亲，你54岁就匆匆离开了人世，人家都说你是一个没福的人，受苦了一辈子，刚到享福的时间了，您却匆匆地走了，留给我们的只有无穷的伤心和诸多的遗憾。母亲呀，您是不给儿女们一丝丝尽孝的机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呀，儿女想为您尽孝，却已是无从做起。只能告诉您，我们都过得挺好的。您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希望您在天国，不要再苛刻地对待自己，您的亲戚朋友，儿女子孙，都希望您在那里过得轻松自在，无忧无虑！作者：李伟强，黄陵田庄北巨头人记录百姓身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