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之战蚩尤和炎帝是同一部族,黄帝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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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姓周人宣扬“天命神授,唯我正统”,以维护其统治地位,而将本没有族源传承关系的炎黄二帝说成是源出一系的“同父异母兄弟”,给古史研究造成了太多的麻烦,唐宋乃至明清都有学者曾提出质疑,近代涉及“炎黄不同族”的论述更多。

《国语·晋语四》:

“昔少典氏娶于有蟜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

《帝王世纪》:

“炎帝神农氏,姜姓也。母曰任姒,有蟜氏之女,名女登,为少典妃”;“黄帝有熊氏,少典之子,姬姓也,母曰附宝。”

《帝王世纪》基本承袭了《国语》的说法,《绎史·黄帝纪》引《新书》谓“炎帝者,黄帝同母异父兄弟也”。

《世本》、《大戴礼记·五帝德》和《帝系》、《史记·五帝本纪》虽然也以黄帝为少典之子,但却未提及炎帝,表明其编纂者并不认同,或不能确认这种说法。

唐代司马贞在《史记索隐》中也曾质疑说:“如《帝王代纪》,中间凡隔八帝,五百余年。若以少典是其父名,岂黄帝经五百余年始代炎帝后为天子乎?何其年之长也!”

马骕在《绎史》中也曾明辨其误。当代学者王献唐提出“母既不同,父又各异;氏既不合,姓又殊异”等五项强力质疑。

何新在《诸神的起源》中也提出了类似的看法。

1、炎黄二族与“东西说”

我们将史前时期的远古中国划分为六大原初民族文化区,从地貌环境的角度还可以进而归纳为三个大的地理单元:

西部黄土原地区的渭河盆地和黄河河谷地带独自构成了一个特殊的“土原河谷”地理单元;

江汉民族所处长江中游平原,由于伏牛山、桐柏山和大别山等山脉的阻隔,而自成一个相对封闭的近似于“盆地平原”地理单元;

太行山以东,大别山、天目山以北的广袤平原构成了以泰沂山系为中心的“河海平原”地理单元。这种“品”字形地理态势,构成了所谓“三大部族集团”的基本格局。

或者是由于山川水网阻隔,相对封闭的缘故,在偏早的历史传说掌故中,江汉“盆地平原”的“出镜率”远不及“土原河谷”、“河海平原”两个地理单元,这种历史架构又导引出各种不同的“东西说”。

如傅斯年的“夷夏东西说”、庄春波的“华夏东西说”和常兴照的“炎黄文化东西说”。

概而言之,诸“东西说”均以黄河中上游的河原“土原河谷”和黄河下游的海岱“河海平原”为基本文化地理单元,分别将东西两个地理单元及其邻近地区的夏代以来的历史文化格局、新石器时代晚期氏族文化集团和新石器时代中期考古文化族群,划分为具有“东西文化分野”意义的两大文化集团。

大约距今万年前后,在地球“洪水”的肇始期,《禹贡》九州的低地平原并不适宜人类居住。

唯有海岱地区的低山岗地、河原地区的黄土台原,才是早期先民赖以躲避洪水、繁衍生息的家园。正是这种特定的地理态势,造就了远古文化发展的基本格局。

考古发现和迄今的研究已经证明,黄河下游的海岱民族和黄河中上游的河原民族,是远古中国域内发展程度最高、交争最激烈、融合程度最深的族群,对周边地区形成了强烈而深远的影响,炎黄二帝则分别是东部海岱民族和西部河原民族当之无愧的代表人物。

2、炎黄不同族的证据

事实上,即使在炎黄一源说的相关记载中,即已透露很多自相矛盾的信息。

《帝王世纪》:

“有神龙首感女登于尚(常)羊,生炎帝,人身牛首,长于姜水,因以氏焉。有圣德,以火承木,位在南方,主夏,故谓之炎帝。都于陈,作五弦之琴”;“及神农氏之未,少典氏又娶附宝。见大电光绕北斗枢星,照祁野,感附宝,孕二十五月,生黄帝于寿丘,长于姬水,因以为姓。以土承火,位在中央,故曰黄帝。龙颜,有圣德,受国于有熊,居轩辕之丘,故因以为名。”

炎帝生于姜水(或曰羊水),黄帝生于姬水,成而异德,别为姜姬两姓;炎帝都陈,黄帝继炎帝之后而“受国于有熊”;炎帝母“感神龙”,黄帝母“感北斗”而孕,与少典似乎没有多大关系!同父异母之说不攻自破。

结合《左传·昭公十七年》黄帝氏以云纪、炎帝氏以火纪的记述,可证炎、黄二帝不仅母族、姓氏、活动地望不同,其父系血缘、宗教信仰、价值体系、社会发展状态及所处时代也有着根本的区别。

其后世方国,如商周之际的姬姓方国大多分布在陕西及山西南部的中条山周围和太行山西麓,位置偏西,多属周人族团。而姜姓的主要封国在河南和山东等地,位置偏东,多属夷蛮集团。

凡此等等,足可证明炎黄二族绝无同出少典之可能。

据《帝王世纪》关于黄帝“其先即炎帝。母家有蟜氏之女,世与少典氏婚。故《国语》兼称焉。及神农氏之末,少典氏又娶附宝”的记述分析,皇甫谧似乎是在暗示:末代炎帝或为黄帝外公,或为娘舅,是黄帝族母的代表人物。

姬姜两族长期联姻的史实,即为力证。

《国语·晋语四》:

“同姓为兄弟”;“(炎黄)二帝用师以相济也,异德之故也。异姓则异德,异德则异类,异类虽近,男女相及,以生民也。”

韦昭注:“同父而生,德性同者,乃为兄弟。”

济者,挤也,“二帝用师以相挤”,就是相互攻伐。

《晋语四》的这几段话,包括上引“少典生炎黄”均出自晋大夫胥臣司空季子之口。在姬周族人的历史语境中,“中原逐鹿”之战,黄帝伐灭炎帝是因为他们互为异姓异德的异类;其男女之间的通婚(相及),则是为了族群的繁衍。进一步证明炎黄两族既非同源,亦不同姓,乃是在中原逐鹿之后开始通婚的两个族群。

清人崔述曾严厉批评《国语·晋语四》关于“黄帝二十五子,得姓者十四人,同姓者二人”之说,谓其“诬古圣而惑后儒者,皆《国语》为之滥觞也”。

司空季子罔顾史实,生拉硬扯地说“炎黄同出于少典”,与其宣称的“异姓则异德,同姓则同德,同姓为兄弟”伦理标准,又何其矛盾!

所谓“炎黄同源”的说法,乃是炎黄异族通婚的一种“别有企图”的肆意引申,其背景应与东西两大文化集团的激烈交争、深度融合,以及周人代商前后的舆论准备有关。

3、蚩尤与炎帝关系

少典族的具体情况史籍无征,丁山认为,“典”古文释作“日主”,少典即小典,宜即小的日主,与少皞的名义相近。

何新则以少典即少皞。常兴照也认为,少典生炎黄,是炎黄“逐鹿中原”历史典故的演绎。

《逸周书·尝麦解》:

“昔天之初,□作二后;乃设建典,命赤帝分正二卿,命蚩尤于宇少,以临四方;司□□上天末成之庆。蚩尤乃逐帝,争于涿鹿之河(或作阿),九隅无遗。赤帝大慑,乃说于黄帝,执蚩尤,杀之于中冀,以甲兵释怒。用大正顺天思序,纪于大帝。用名之于绝辔之野。乃命少皞清司马鸟师,以正五帝之官,故名曰质。天用大成,至于今不乱。”

后即帝,赤帝即炎帝,“二后”即炎、黄二帝;“二卿”即为“蚩尤、少皞”。“于宇”学界多认为是“宇于”之误。“宇”为屋檐,引申为居住。

《路史·蚩尤传》即作“命蚩尤宇于小颢”,就是命蚩尤前往少皞所居之地。

《逸周书·尝麦》据信是甲骨、金文之外最可信据的西周“成王亲政后的记录文献”。这段可信度极好的文字透露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古族谱系信息:炎帝、蚩尤、少皞为同一族系,黄帝自为另一族系。

《帝王世纪》:

炎帝“在位百二十年而崩,至榆罔凡八世,合五百三十年。蚩尤氏强,与榆罔争王于逐鹿之野。…炎帝戮蚩尤于中冀,名其地曰绝辔之野。”

《路史·蚩尤传》:

“阪泉氏蚩尤,姜姓,炎帝之裔也。…帝榆罔立,诸侯携贰胥伐虐弱,乃分正二卿,命蚩尤宇于小颢以临西方。司百工德不能驭,蚩尤产乱,出羊水,登九淖,以伐空桑,逐帝而居于浊麓。兴封禅,号炎帝。”

小颢即少皞,这两段文字与《尝麦解》所记为同一事件。

很清楚《尝麦解》“蚩尤乃逐之帝”及“说于黄帝”的赤帝,就是《帝王世纪》“戮蚩尤于中冀”的末代炎帝榆罔,与蚩尤、少皞同为炎帝族裔。

《国语》韦昭注即谓:

“神农,三皇也,在黄帝前。黄帝灭炎帝,灭其子孙耳。”

在另一些记载中,蚩尤与炎帝的身份则有些混淆不清。

《初学记》卷九引《归藏·启筮》:“蚩尤出自羊水。”羊、姜互通,羊水即姜水,与《国语》炎帝所出之姜水同为一水。

《五帝本纪》正义引《龙鱼河图》:

“黄帝摄政,有蚩尤兄弟八十一人,并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述异记》:蚩尤“人身牛蹄,四目六手”,可与《帝王世纪》炎帝的“人身牛首”类比。

《新书·益壤》:

“炎帝无道,黄帝伐之涿鹿之野,血流漂杵,诛炎(帝)而兼有其地,天下乃治。”

显而易见,《新书·益壤》所述黄帝在涿鹿所诛之“炎帝”,就是《五帝本纪》、《帝王世纪》黄帝在涿鹿擒杀的蚩尤。

《淮南子·兵略训》:

“黄帝尝与炎帝战矣…。炎帝为火灾,故黄帝擒之。”

《路史·黄帝纪》:

“炎帝氏衰,蚩尤惟始作乱,赫其火燀以逐帝。帝弗能征,乃帅诸侯,责于后爰暨风后、刀(力)牧、神皇之徒,较其徒旅,以曷小颢而弥火灾…而戮蚩尤于中冀。”

《兵略训》所称“为火灾”之炎帝,与《黄帝纪》“赫其火嬋”以逐帝的蚩尤也是同一个人。曷,止也,假为遏。有趣的是,“为火灾”和“赫其火燀”的分别是炎帝和蚩尤,黄帝却“遏制少皞以弥火灾”,被戮杀的又是蚩尤。

说明少皞为蚩尤的友军,曾一度合兵迎战黄帝。

《蚩尤传》所谓“命蚩尤宇于小颢以临西方”,即应为命二人合兵,以迎西方来犯之敌。

《左传·文公十八年》:“少皞氏有不才子,毁信废忠,崇饰恶言,靖谮庸回,服谗搜慝,以诬盛德,天下之民谓之穷奇。”

《国语·周语下》:“昔共工弃是道也,虞于湛乐,淫失其身,欲壅防百川…其在有虞,有崇伯鲧,播其淫心,称遂共工之过,尧用殛之于羽山。其后伯禹念前之非度,厘改制量…共之从孙四岳佐之…祚四岳国,命以伯侯赐姓曰姜,氏曰有吕。”

贾逵、杜预《左传》注、孔颖达疏;《淮南子》高诱注;《史记》张守节正义、裴駟集解等,皆以穷奇即为共工。

《周语》韦昭注:

“贾侍中曰:共工,诸侯,炎帝之后,姜姓也。”不论共工是否确为穷奇,炎帝与少皞两族的关系都可由此得到证明。

4、阪泉之战与涿鹿之战的解释

综合以上征引,可以确认:

炎帝与蚩尤、少皞是东方同一族群不同时期、不同支系的代表人物,黄帝则是西方敌对族群的首领。

炎黄交争发生在第八代炎帝榆罔及其二卿蚩尤、少皞所处时代。

战争的起因和过程则可分为《逸周书》和《山海经》、《史记》两种版本,《帝王世纪》、《路史》兼收并录,两说皆从。

无论哪种版本,最终的结果都是:

黄帝分别战胜了末代炎帝榆罔和自立为炎帝的蚩尤,将炎帝族系的领地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炎帝号称神农氏,是农耕时代的开创者,相当于考古学上的新石器时代早期。其部族发展繁衍年代久远,生产力水平较高,人口众多,活动地域广阔。

刚刚取得强势地位的黄帝族虽然赢得了对榆罔的战争,但在蚩尤彪悍的勇士面前却连吃败仗,三年九战而不克,不得已只能与榆罔“二卿”之一的少皞媾和。

《蚩尤传》“命蚩尤宇于小颢以临西方”的说法,似乎含有“少皞对联合抵御黄帝一事的态度有些暧昧”的暗示,榆罔因此而命蚩尤前去督促,黄帝也因此才有与少皞媾和的可能。

允其“司马鸟师,以正五帝之官”主持政务,就是一种赎买政策。少皞的条件,或者也是双方商谈的“合约”,就是推行“用大正顺天思序”的双赢共和政策理念,以安抚炎帝族系的各种势力。

黄帝得到少皞合作后事情才有了转机,属于炎帝族系的力牧参与对蚩尤的征伐,原在蚩尤阵营冲锋陷阵,纵大风雨的风伯(风后)倒戈相向,以及黄帝族系的颛顼也于此时被“派驻”少皞腹地,以为“督军”或“质子”,都应是“媾和政策”导致的直接结果。

姬、姜两族长期联姻恐怕也是由这种理念导引出来的一种政治选择。

所谓“用大正顺天思序”,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一种符合时代要求的执政理念。久乱思治,黄帝族系虽然在“中原逐鹿”持续高强度的激烈交争中取得了优势地位,却无法一统天下。

是时狼烟四起,“叛兵”纷争,《五帝本纪》“于是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而蚩尤最为暴,莫能伐”,就是这种现象的反映。

不得已转而采取镇压与安抚并举的刚柔互济政策,拉拢、重用炎帝族系的少皞,“联合执政”以消弭战端。

从而开启了长达上千年“至于今不乱”的“五帝共和轮值”时代。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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