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陵县炎帝陵神农大殿。张咪孟姣燕摄
编者按
9月23日,由省人民政府主办、株洲市人民政府承办的辛丑年“祭祀炎帝陵”典礼,在炎陵县炎帝陵祭祀广场隆重举行。这是所有炎黄子孙的一件盛事。本期“湘韵”特约了3条相关稿件,从炎帝陵祭祀的源流、神农尝百草的传说、普通百姓参观祭拜几个方面,为读者解读炎帝神农氏的贡献及祭祀活动。
贺为民
炎帝神农氏“崩葬长沙茶乡之尾”(今炎陵县城西鹿原陂)后,历代朝廷都有祭祀。据《酃县志》记载,城西鹿原陂“西汉时已有陵”。唐代陵前建有寺庙,“时有奉祀”。千百年来,历代“天子有庆,如即位、立储、寿辰及战争告捷,必钦派在京大臣(御祭官),诣陵致祭”。州官县府则“遵朝令典,每岁春秋两祀”(见《路史》),皇帝诏命官员祭祀炎帝陵的“御祭”制度得以形成,虽朝代更替,但炎帝陵香火不断,成为中华民族亘古不变的传统祭祀。
历经各朝代,炎帝陵祭祀已形成一整套既定程序,即“炎帝陵祭典”。其仪程一般有九项:一、击鼓九通、鸣金九响、鸣炮奏乐;二、敬献贡品;三、乐舞告祭;四、敬香;五、敬献花篮;六、全体鞠躬;七、恭诵祭文;八、敬焚帛书;九、鸣炮、奏乐、礼成。祭祀之仪,史上分官方祭祀和民间祭祀。官方祭祀分大祭与时祭,大祭即朝廷御祭,是由皇帝钦遣官员代表自己到炎帝陵致祭,宋、明、清三代,有记载的御祭达次之多;时祭即春秋两季仲月,由地方官员主祭。
据记载,炎帝陵祭祀始于晋朝。后晋时,朝廷曾派御祭官礼部尚书欧阳林启赴炎帝陵领祭。到唐朝,玄宗皇帝诏命在“德业可称”的“历代帝王肇迹之处”郡县“置一祠宇”。于是,长沙郡便在炎帝陵前建造了“唐兴寺”,用以延续对炎帝神农氏的“陵寝之祭”。
宋乾德五年(公元年),太祖赵匡胤昭告天下:“先代帝王,载在祀典,或庙貌犹在,久废牲牢;或陵墓虽存,不禁樵采。其太昊、炎帝、黄帝……各置守陵五户,岁春秋柌以太牢。”随即“建庙陵前,肖像而祀”,由钦差大臣“赍香帛诣陵”,“三岁一举,率以为常”。元代多年间,官府承袭宋制,没有中断对炎帝陵的祭祀活动。
明清两代朝廷,对炎帝陵的祭祀更加频繁,祭祀名目繁多,以告即位为主,此外还有告禳灾除患、靖边军功、亲政复储、万寿晋徽、先人后事等。有祭文可考的祭祀活动,明代大祭有15次,清代大祭有38次。清康熙二十一年(公元年),皇帝遣督捕理事官魏双凤“代将牲帛”贡品致祭于炎帝陵。清康熙三十五年(公元年),圣祖玄烨遣太仆寺少卿王绅前来炎帝陵告灾致祭。王绅见陵庙损毁严重,入朝奏请修茸,圣祖玄烨准奏。清乾隆50年(公元年),高宗弘历庆幸自己当了50年皇帝,感恩于先帝,还专门派人前来炎帝陵祭祀谢恩。
民囯年间,虽战乱不断,但当地政府和民间祭祀香火仍然旺盛。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十分重视炎帝陵的修整和祭祀,炎帝陵先后被列为湖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年除夕,香客祭祀焚烧香烛时,不慎引燃殿堂彩旗,致使炎帝陵正殿和行礼亭被焚。“文革”期间,陵殿及其附属建筑遭到破坏,除炎帝神农氏陵墓外,全部被夷为平地。为了实现广大炎黄子孙重新修复炎帝陵的强烈愿望,年6月,在全国人大六届一次会议上,湖南23名全国人大代表联名提出“修复炎帝陵”的提案,得到与会代表的热烈响应和国家的高度重视。年6月28日,经文化部批准,炎帝陵修建工程正式破土动工。历时2年4个月,于年10月建成对外开放。
炎帝陵修建工程竣工后,湖南省人民政府于年8月15日首次举行盛大的公祭炎帝陵典礼。此后,湖南省每任省长进行一次省祭,株洲市每任市长进行一次市祭。至今,省、市政府举行的官方祭祀达30余次,各种大型民间文化祭祀达余次。庄重而盛大的“炎帝陵祭典”,成为传承炎黄文化、凝聚民族情感的重要载体,年5月入选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并入选“全球最具影响力的十大根亲文化盛事”。炎帝陵也被评为国家5A级风景名胜区,被海内外炎黄子孙誉为“神州第一陵”。
神农与姜
管弦
姜,从羊从女,“羊”意为“驯顺”,与“女”合起来,表示“驯顺的女子”。在古代,姜与美是一样的,女子取名时也多以姜为名,寄寓着美丽的容颜、美好的希望。同时,姜也指一条名为姜水的河流。
神农氏与姜,早有渊源。他生于姜水,以居邑名为姓,成为姜姓的得姓始祖。姜姓是中国最古老的姓氏之一,它与姬、媙等20多个古姓均起源于公元前两千多年前的母系氏族社会。《国语·晋语》记载了炎帝神农氏和黄帝轩辕氏出生的情况:“昔少典娶于有蟜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二帝用师以相济也,异德之故也。”少典是华夏族、汉族先祖之一,也称有熊氏,《国语》载其嫡子为炎帝和黄帝。《元和姓纂》《说文解字》《新唐书》等文献中也有类似记载。炎帝部落后来和黄帝部落结盟,姜姓炎帝和姬姓黄帝带来了炎黄子孙,有了华夏民族,炎帝与黄帝被共同尊奉为中华民族人文初祖。
姜姓,也糅合着阴阳交融之美。源于阴:出自母系氏族、生于水边;盛于阳:得姓始祖为男性,雄壮的神农氏还因为懂得用火,被称为炎帝。
生姜,是神农氏发现并命名的。生姜与姜姓一道,源远流长。
神农氏完成了从游牧到定居、从渔猎到田耕的转变,实现了从蒙昧到文明的过渡和从旧石器时代向新石器时代的跨越。最值一提的,是他作为医药始祖的伟大,“民有疾,未知药石,炎帝始草木之滋,察其寒、温、平、热之性,辨其君、臣、佐、使之义,尝一日而遇七十毒,神而化之,遂作文书上以疗民族,而医道自此始矣。”
远古时期,百姓常以采食野生瓜果和动物蚌蛤为生,腥臊恶臭常伤脾胃,又得不到医药救治,受毒害而病亡的人很多。神农氏因偶尔无意中体验到一些植物的解毒疗伤作用而受到启发,开始“宣药疗疾”,立志救夭伤人命,使百姓益寿延年。他跋山涉水,嚼尝大量植物,体察百草寒、温、平、热的药性,辨别百草之间像君、臣、佐、使一般的相互关系,曾经一天遇到七十多种毒,又通过品出的百草神奇地化解了毒性。他还“味尝草木作方书”,记下药性。他积累下来的药草知识,经历了无数次的实践之后,被历代医家继续记录下来,形成中国最早的医药学经典之作《神农本草经》,后世本草著作莫不以此为宗。
生姜,就是神农氏所尝百草之一。那天,他采药时误食了毒蘑菇,瞬间头晕目眩,腹痛如刀割,吃随身带着的解毒药草也不止痛。很快,他晕倒在一棵树下,不久,却又奇迹般地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倒的地方有一丛叶儿尖尖的青草儿,香气浓浓,再细细闻了闻,感觉又舒服了些。神农氏明白了,是这青草儿的气味使自己苏醒的,便又顺手拔了一兜,连着根块也嚼了,味道香辣而清凉。过了一会儿,他泄泻了一次,身体就痊愈了。他想,这青草儿真是作用神奇、能够起死回生啊,要给它取个好名字,想到自己姓姜,就为它取名“生姜”。
得姜姓之神农氏,又“生”出了“新”姜。
生姜性味辛温,能排毒祛寒,属阳,又善温补,含阴。适量食用它,能体健身安,毒邪不侵。生姜,也早将水火之性,融于漫漫岁月中:偶感风寒时,可以熬水喝;脾胃虚寒时,可以与红枣加红糖同煮吃下;寒气瘀积时,可以与芍药一同煎水喝;呕吐气逆时,可以直接嚼食或饮用汁液。夏天更是可以多吃点生姜,元代医药学家李杲说:“盖夏月火旺,宜汗散之,故食姜不禁。”“冬吃萝卜夏吃姜”,是有道理的。
北宋政治家王安石说:“姜能疆御百邪”。那“如列指状”里,是微微的黄里裹着微微的白,还噙着一点儿似红还紫的尖儿,那一份细嫩剔透,堪比美好女子的纤纤玉指。低头沉吟间,宋代诗人刘子晕的《咏姜诗》跳了出来:“新芽肌理细,映日莹如空。恰似匀妆指,柔尖带浅红。”
姜姓,也宛若生姜,有着指点江山的豪迈与温柔。奇妙的姜,就这样将植物与人相牵相连。在那一种相融与和谐中,食物越发清美,人也越发舒畅。
多么相宜啊。
参观炎帝陵
陈哲锋
因为母亲时常念叨的那句“神农开先祖,尝百草,人人称赞好”,我决定利用年假,带母亲去一次炎帝陵。9月,天清气爽,秋阳与大地热烈相拥。从长沙出发,经3个小时车程,我们来到了目的地。
“目前我们看到的炎帝陵分为五进。一进为午门,第二进为行礼亭,第三进为主殿,第四进为墓碑亭……”脚踏层层石阶,站到大殿之前,一旁的导游亲切细致地向我们介绍着。不远,炎帝雕像矗立在我眼前。只见炎帝一手拿着谷穗,一手握着耒耜,慈祥、和蔼的形象让我感到肃穆、庄重。母亲走在我前面,我们朝着雕像鞠了一躬,又走到雕像近前伸手摸了摸。这时,两旁的石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又后退了两步,发现石柱上篆刻的对联,字迹遒劲激昂,让人忍不住轻声诵读——“到此有怀崇始祖,问谁无愧是龙人”。
不到9点,太阳已经攀上陵庙东侧的红瓦屋顶,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在广场的大理石上。周遭的人多了起来。我们随即向着陵殿迈起了大步。
走进陵殿,除了被这座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建筑震撼,另外,墙壁左、右、后三面墙上的砂岩石雕壁画尤其吸引我的眼球。壁画古朴典雅,记载了炎帝一生留下的十大功德。
通过壁画淋漓尽致的展现,我更加了解了炎帝的生平,更加清晰地认识到炎帝的贡献,并深深折服、景仰。
炎帝带领人们耕种,在传播耕种的过程中发明了耕播工具耒耜,使得生产效率大大提高,直至“能殖百谷百疏”就是这一发明最好的诠释了;“炎帝为火师,姜姓其后也”,耕种的同时,火,得到了运用,又因炎帝为火的发明、使用积极推动,人们相继用火烧山垦荒,将荆棘变为灰肥,便于耕种,如今还有不少地方将炎帝称为“火德王”;“耕而作陶”“释米加烧石上而食之”,火的普遍运用成就了制陶,人们可以通过陶器制作食物……炎帝的这些创造通过壁画而生动形象,环环相扣。
“神农尝过百草,是中医的始祖呢!”走在前头的母亲感慨道。我点点头,小时候就经常听大人们说过神农治病救人的故事,《神农本草经》就起源于神农。
我们走出陵殿,母亲幽幽地说:“相传炎帝正是在采药途中,因误尝断肠草中毒去世的……”我回头仰望于精美壁画给我的触动,母亲的声音从我的耳际穿过。我折转过身子,眼前的人群正往炎帝墓冢行进。
“我们要是在重大节日过来就好了。”母亲说。我问为什么。“重大节日的话,这里还会举行祭祀。”
这时,我已看到炎帝陵墓,于我们不足百米的距离,汇聚的身影熙熙攘攘。他们矜持不苟,肃然起敬,济济跄跄,有的手捧鲜花,有的提着供果,来到陵墓前,面目虔诚,双手合十。他们有的祈福国泰民安,有的许下平安兴旺,有的则祈求风调雨顺、阖家安康。通过他们轻声的语言,我知道。我在想,平日祭祀祈福的人就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了,若到了重大祭祀肯定是踵趾相接,蔚为壮观吧!
轮到我们了。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我的思绪也飞出九霄云外。我想这盛大的人群肯定是为炎帝生前所做的贡献而来,而缅怀吧!是得益于炎帝精神的博大精深,延绵不衰吧!
夕阳远去。返程途中,路边的梧桐树泛黄了,枫树泛红了,路堤下,丘丘田野散发出金黄灿烂的光泽。我想,几千年前,同样在这片热土之上,一定也站着一个身影,正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丰收而喜出望外吧!